照壁是中国传统建筑群里面非常有意思的组成部分,也叫“影壁”或“屏风墙”,是传统民居尤其是四合院中对大门内无遮挡空间(有时也是内外院之间)的一种处理方法,一般出于风水、实用、装饰和象征等多重考虑,如避免气冲、镇魔辟邪、遮挡视线、庭院点缀、昭显身份或象征权力等等,并在皇家宫殿群、王府官衙、庙宇道观等建筑群中广泛使用。
今天要说的是中国最高等级的照壁,也就是皇家的照壁。国人都知道龙是华夏民族的图腾,在漫长的两千多年封建社会中也被当作皇权的象征。那么皇家的照壁用龙来作为主题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作为九五之尊的天子,只有“九”这个“极数”才与其身份相匹配。于是,“九龙壁”就是皇家照壁的标配,而最顶级的九龙壁就是用琉璃砖拼接九龙图案的照壁,也就是琉璃九龙壁。
虽这么说,但两千年以来,我们能够看到的琉璃九龙壁却屈指可数,全国仅仅三座。为什么会这么少呢?原来照壁真正流行是在明朝时期,最常见的多为砖石制作,琉璃在相当长时间内为皇家垄断(有时敕建的寺庙道观内也可使用),而“九龙”同时出现在一座影壁中,这种规制也不能乱用,于是琉璃九龙壁自然就少之又少了。
去过北京故宫的游客可能记得故宫里有一座琉璃九龙壁,但北京人都对北海公园里的琉璃九龙壁印象更为深刻。北海的九龙壁据说原为明代离宫的一座照壁,传说万历皇帝的母亲李贵妃信奉藏传佛教,在北海建立大西天经场翻译印制经卷,为防经场失火而建此九龙壁以镇火神。北海九龙壁极其华丽,长25.52米,高5.96米,照壁两面各有九条蟠龙,蟠龙及陪衬的云海等装饰由六色琉璃镶嵌而成,加上照壁正脊、垂脊、垂、简瓦以及多彩斗拱下面装饰的大小龙,总计条。
故宫的琉璃九龙壁位于皇极门前,建于乾隆三十七年改建宁寿宫之时,比北海的九龙壁略长,为29.47米,高则只有3.59米,背倚宫墙,正面由块琉璃拼接成九条龙,为九五的倍数,彰显着宁寿宫无上尊贵的地位。
比起这两座,第三座琉璃九龙壁不但规模更大,建造时间也更早,但不在北京,而是在山西大同。为什么在大同会有一座九龙壁呢?这还得从朱元璋说起。大明朝建立后,朱元璋将自己儿子们分封于全国各地为王,分到大同的是代王十三子朱桂。传说朱桂不学无术还专横跋扈,并不想从南京到大同这个边关来吃苦,好在朱元璋答应他到大同后盖一座王府,这才好说歹说到大同就任。
大同城内大东街的代王府不但规模宏大,还颇有皇家气势,后来曾被叫做“小故宫”。代王府落成后又在府邸前建了一座琉璃九龙壁作为照壁。代王府的这座九龙壁比府邸本身更为气派:光作为基座的束腰须弥座就高达两米,75块琉璃砖组成须弥座正面的两层琉璃兽,一层是麒麟、狮子、鹿、马等动物,另一层则为小型行龙。
照壁主体高3.72米,由块琉璃构件分六层拼砌而成九条飞龙,九龙壁中央的正黄色主龙正对王府大门,左右分布的八条龙两两对称,颜色依次为浅黄色、淡黄色、宝蓝色和黄绿色,九条龙各具形态,姿势优美,活灵活现。这座非凡的照壁虽为九龙,但到底为藩王所有,所以九条龙的龙爪都少了一爪,均为四爪。
照壁的九条龙总长为45.5米,基座、壁身和上部的琉璃瓦兽顶歇山式斗拱装饰总高8米,2米厚的东西两侧分别为“旭日东升”和“明月当空”图案。照壁前为长34.9米、宽4.38米的倒影水池,水池深接近1米。倒影池中间建有石桥一座,以石柱围绕,石柱雕有各种姿态的动物形象。夏秋光线折射之时,壁上九条巨龙倒映池中水面,随水波流动,九龙如摆尾腾空之势,颇具动感。
有一种说法是北海九龙壁并非明朝所建,而是乾隆皇帝看了大同的九龙壁后仿建了北海的那座,而紫禁城里的九龙壁自然也“取经”于此。虽然明王朝在当时和北边瓦剌对峙的塞北边疆建具有皇权象征的琉璃九龙壁以振国威,但仍没能挡住多年后的“土木堡之变”,更没抵挡住满人入关坐享天下。大同城里的代王府也在改朝换代中灰飞烟灭,只剩下这座九龙壁供后人在赞叹华丽之余凭吊那段历史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