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国时期有多乱?大大小小政权之间的无休止厮杀自不用说,每个政权的内部,仿佛也都患上了跟司马家族一样的病:自相残杀。毫不夸张的说,几乎所有国家的灭亡,都跟内讧有关。
限于篇幅,咱们重点看看下那些曾经占据过中原的五胡政权。
首先是一手灭亡了西晋的前赵(起初国名为汉,史称汉赵、匈奴汉国)。
前赵的开国者刘渊,作为内附匈奴部族贵族,早年曾被常年留在洛阳当人质,也曾在成都王司马颖效力,对司马家族自相残杀导致国家实力衰落、天下大乱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作为首个在中原称帝、拉开五胡十六国序幕的豪杰,他理应吸取司马氏的教训。
但刘氏打仗可以,治国却没啥新花样。刘渊在世时,也模仿司马家族大封藩王,结果自然也没什么意外:
公元年,刘渊病死,儿子刘和即位。然而还没过几天,刘氏藩王就迫不及待地爆发了内讧,西昌王刘锐、永安王刘安国、齐王刘裕、安邑王刘钦、鲁王刘隆、北海王刘乂等各率军队大打出手,最终,刘渊的第四子——担任大司马、大单于、录尚书事的刘聪笑到了最后,他杀掉了所有不听话的藩王,还连带干掉了哥哥刘和,自己当上了皇帝。
刘聪继位后,让族弟刘曜担纲主力,加大了对西晋的进攻。公元年,刘曜等人攻破洛阳,俘虏晋怀帝;公元年,刘曜攻破长安,晋愍帝投降,西晋正式灭亡。
期间发生了让人颇为感慨的一幕场景。刘聪跟晋怀帝是老相识,他曾居高临下地问这位阶下囚:“卿家何骨肉相残?”显然,作为胜利者,他应当是故意忘却了自己在几年前是怎么骨肉相残的。
但刘聪也用不着得意。公元年,他在纵情声色中死去,长子刘粲即位。跟父亲一样,刘粲年纪轻轻就沉迷后宫。并且,他在岳父靳准的蛊惑下,毫无缘由地诛杀了刘景、刘骥、刘逞、刘顗、刘劢等藩王;然而,在他自我剪除羽翼后不久,早已心怀不轨的靳准就将其杀害,并且把刘渊、刘聪的陵墓全部刨开,烧了个稀里哗啦。
后来刘曜虽夺回了家业,但前赵已元气大伤,曾经向刘氏称臣的羯族枭雄石勒直接翻脸,通过多年战争成功反噬、灭掉了前赵,后赵建立。
石勒的后赵是第二个占据中原的胡族政权,虽然强盛一时,但也不可避免地步上了西晋、前赵的后尘,而且在惨烈程度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公元年,石勒驾崩。临终前,他对太子石弘说:“你们兄弟几个应当相互扶持,司马氏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中山王石虎应当向周公、霍光学习,忠心辅政。”
石勒一语成谶,只不过完全相反。他尸骨未寒,手握重兵的侄子——中山王石虎就拘禁石弘,自己以天王身份掌控了后赵,并于下一年干脆将石弘杀掉。
石虎人如其名,性格凶残、如狼似虎,他在位期间杀人如麻、荒淫无度,中原人民面临了空前的苦难。但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的家族很快开始作死。
石虎的首个太子石邃同样残暴,甚至是青出于蓝,他曾杀掉自己最喜欢的姬妾,将脑袋放在盘子里供宾客们传阅、欣赏其美丽。后来,他甚至因为不满父亲偏爱其他兄弟,试图发动政变,结果被石虎轻易干掉。
但下一任太子石宣也不是什么善茬,他发现父亲偏爱石韬,于是干脆刺杀了这位兄弟。石虎勃然大怒,他把亲儿子石宣残忍虐杀后挫骨扬灰,儿媳妇、孙子共计九人也被处死。
这样残暴的家族不可能有好结果。公元年,石虎死去,太子石世即位。仅仅21天后,兵变的彭城王石遵就攻进邺城杀掉了石世、自立为帝。但这并不是结束,宗室石冲、石苞先后反叛,最终石虎的养孙石闵悍然崛起,英勇善战的他很快扫平了各个对手。
公元年,石闵颁布杀胡令,20多万人头落地、血流成河。下一年,石闵恢复本姓“冉”,其后将石氏灭族,自己称帝。这就是冉闵。
后赵崩溃后,慕容鲜卑的前燕乘机进入中原,它与氐族的前秦一东一西、两强并立。但这两个同样不能躲开内耗的铁律。
前燕在过去数十年中默默发展,吸收了大量汉族士人,实力强劲、武力强盛。慕容家族更是人才济济、精英辈出,慕容恪、慕容垂两兄弟都堪称一时军神,联手撑起了前燕的天下。公元年,东晋名将桓温曾趁着慕容恪病死北伐,前燕连战连败之际,慕容垂挺身而出,在枋头之战斩首晋军3万人,一举扭转了局面。
但再强的政权,也架不住内耗。同年,由于辅政大臣慕容评的排挤,慕容垂被迫逃向前秦、投奔了苻坚。在失去了这一顶梁柱后,前燕的实力锐减。
同年底,前秦丞相王猛率军对前燕发动全面进攻,下一年就将其灭国,前秦由此统一了中原。
但前秦也并非铁板一块,苻坚的上位就是通过政变。
当初趁着后赵崩溃,曾经向其称臣的氐族苻氏自立门户,在苻健的带领下打入了长安、占据关陇。公元年,在稳定关中民心后,苻健称帝,国号大秦,史称前秦。
公元年,在迎战北伐的桓温时,前秦太子苻苌战死,苻健改立三儿子苻生为太子。但符生此人不仅是个独眼龙,而且性格极其暴虐。
公元年,年仅39岁的苻健病死,符生即位,十六国迎来了继石虎之后又一位暴君。当上皇帝没多久,符生就陆续杀掉了自己的皇后、太傅毛贵、尚书令梁楞、左仆射梁安、丞相雷弱儿等等重要人物;平日里,他随时在身边备着刑具,一语不合就大肆当众虐杀,连亲舅舅强平都被他凿开脑袋、残忍杀害,他的母亲随后则被活活吓死。
符生的残暴,罄竹难书,这也让他逐渐众叛亲离。公元年,他计划除掉自己的堂兄弟苻坚、苻法,结果被对方先下手为强,苻坚连夜率领数百亲信杀进皇宫,抓获了醉醺醺的符生,没多久被下令处死。这个暴君当时仅有23岁。
当然了,苻坚的这次行动,也许是整个十六过阶段最正义的政变。掌握前秦权力后,他励精图治、大力促进民族融合,最成功的决策就是任用了一代名相王猛。在这位“再世诸葛”的经营下,前秦逐渐兴旺强盛,最终彻底统一了西起西域、东至辽东的整个北方,开创了十六国时期的唯一治世。
但自公元年起,随着在淝水之战中失利,前秦走向了崩溃,中原变成了羌族的后秦、慕容垂的后燕西东并立。这两个政权倒没什么内讧,不是他们觉悟高,而是拓跋鲜卑的北魏快速崛起,让他们没有内斗的机会。
至于中原外围的其他政权,如前后凉、成汉等等,同样免不了此起彼伏的内斗,仿佛都中了司马家族的毒,由于过于繁杂,在此不再赘述。
总之,五胡十六国时期的乱,不单单在于政权更迭迅速、战争频繁,而且每个政权兴起与灭亡都无比迅速、惨烈,其中,内耗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这也证明,西晋的崩溃并非偶然,那时的封建政治已经到了一个无法突破的瓶颈,任何人建立政权也只能原地踏步、恶性循环。也许这就是历史的必然规律。